Nine Chitose_悔木难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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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成为神明前(33)

  

  033.

  

  什么是战争?

  

  在没有深切的经历过之前,不朽对于“War”的理解更多是停滞纸上,浮于表面。

  

  她看那泛黄的史书,看那逝去的曾经,看那些慷慨激昂,波澜壮阔,血雨腥风或是史诗磅礴的信仰,看那几经更迭,最终毅然伫立不灭的荣光。

  

  她看那辉煌穹宇,群星闪耀,战火的蔓延铸造了一个又一个时代,成就了一个又一个英雄,历史将他们书写,却又被他们书写。曾经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曾是这样坚信着的,战争塑造神明,神明重塑战争。

  

  再后来,她不再那么固执的理想主义,她不再那么执拗于虚无可笑的意识。她知道战争是残酷的,是无情的,是可怖的,是真实的。

  

  当她看到他的第一眼,穿越缥缈史海,跨过九千光年,仿佛一切定格,仿佛一切凝结,不变的是浩渺无垠的岁月,变化翻涌的唯独是那纯粹通明的钴蓝色。

  

  他代表的是死亡,他神格的寓意是死亡。

  

  腐朽的躯壳转换,一如千万年前。

  

  她和他静静的伫立在硝烟四起的战场上,看余烬过后深灰色的世界,乌云遮蔽着天地,黯淡着摧残着腐朽着堕落。那一刻时间空间凝结,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了那抹钴蓝的锋芒。是了,锋芒,那温柔纯粹的钴蓝中带着坚定的锋芒,抹不去的锋芒。

  

  “不朽,你找到我了。”

  

  “不朽,你来毁灭我了。”

  

  他给予她的感受,同前三个神格都不相同,仿佛在历史中漂泊了千年万年的神明,早已窥探了属于自己的真实。

  

  于是他等,等到战火烬落又燃起,岁月枯萎又热烈,他带着钴蓝的锋芒静望着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他等来了她,他平静的等来了自己的毁灭。

  

  他微笑。

  

  “不朽,你来终结最后的轮回。”

  

  ——

  

  她是拥有千万个假名的旅人,漂泊辗转于四个世界,在生存与毁灭挣扎,看着一分为四的灵魂一又一次逝去。

  

  她以为自己不会再痛了。

  

  这是最后的战争,这是最后的死亡。但这却又是简单而轻易的,帝国法典和机械音已经为她铺好了路,她被认可被选中,所有人都在帮她。她知道自己无非是剑指最高位的一枚棋子,但她也知道,在此之外,还有着更多的什么。

  

  第四个世界与第三个世界大同小异,借助了两次世界大战的蓝本,第三个世界的轰炸逆境似若是曾经的考文垂抑或德累斯顿,而第四个世界的艰苦保卫战倒更像是历史上困兽犹斗宁死不屈的斯大林格勒。

  

  神明恶意的蓝本设计而已,没有带入真实的可比性,在听到机械音万般周全的背景叙述时,不朽如是想着。

  

  “无论如何,这是一场必定会胜利的战役。”

  

  不朽这样说着,帝国法典在旁好奇发问。

  

  “为什么?”

  

  不朽瞥了帝国法典一眼,并不想回答它这毫无任何意义的问题,沉吟不语时,却被死亡神格接过了话。

  

  “神的旨意。”

  

  不朽同样没有感情的瞥了他一眼。

  

  “神格也会信仰神?”

  

  后者温柔却坚定的笑着。

  

  “神格也会信仰所认准的真神。”

  

  不朽心间一颤,没有接话。他看向她的目光中蕴含了太多的释义,承载了太多的希望,那情感浓厚强烈到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应这样的期待。

  

  她最终只是问。

  

  “一切什么时候会终结。”

  

  他仍不收敛钴蓝中的赤忱,温柔着回答。

  

  “一切顺遂你的旨意,我的真神。”

  

  ——

  

  不朽最终还是选择,让这场战争顺着历史的轨迹自然而然的结束,反正无论如何都是必胜的结局,那么所有人都似乎不那么在意中间曲折辗转的过程。

  

  他们仿佛游离于战争之外,冷眼旁观的高位者,明明轻而易举的便可以结束这无休无止的战火与纷争,但却仍要按着所谓“最恰时”的方向任由其发展走向。

  

  冷漠恰似高维,冷血恰似神明。

  

  一切的权力都存在于不朽指尖,只是因为她想见证,想要观望,那么一切都会按照她想要的剧本发展。她被塑造成这个世界真正的主宰,秩序之外,众生陷入战火滔天,皆付神明一瞬一念。

  

  这是属于她的历史。

  

  只要她想,一切可以永不终结。

  

  第四个世界里,她终日端坐高台,看着无数人们奔赴信仰与毁灭,她看着人类用自己创造出的文明亲手摧毁自己,她看着无数次的拉锯与巷战后耗干的最后一滴血。

  

  彻夜的红,红不虚无,她逐渐看不清眼膜阴翳下那个黑白分明的世界,她逐渐看不清是非对错泾渭分明的世界,一切都在逆转交叠,谁都拯救,谁都有罪,被卷入战争泥潭的那一瞬间,每个人都再难脱身。

  

  或许战到最后,剩下的只是心中那个易碎却坚定的信念,但那信念又该由谁来评说,但那信念,又是否可悲可叹的被谁利用主宰,透过硝烟,谁能直视那黑色的太阳,又有谁能直视那不古的人心。

  

  恍惚中她开口,对着帝国法典,对着机械音,对着死亡神格,却更像是对着自我缓缓诉说。

  

  “神真自私。”

  

  “神真倨傲。”

  

  可自私的,可倨傲的,却不只是神。还有她倾听到的灵魂的声音,与所看到的人性的锚点。千个万个渺小似若尘埃的身影溯成历史的洪流,滚滚车轮不断向前,碾碎这宏图路上易碎的脆弱的一切。

  

  于是兜兜转转又是一个轮回,在战争的推动之下,一切尘寰生于历史,最终归于历史,没人能跳脱出这圆周率。

  

  不知何时她的眼眸中只剩下了那钴蓝的锋芒,她几乎要沉溺在其中,在濒临溺亡的那一瞬一刹,恍惚中她看到了,钴蓝之外,逆转的穹苍,帝国天空塔之上紧握的权杖。

  

  恍惚之中她喃喃。

  

  “这不是我想要的历史。”

  

  那钴蓝聆听着她的惶惑,那钴蓝感受着她的迷茫,那钴蓝色的锋芒,在此刻却带着近乎悲悯的温暖,似要融化在风里。

  

  “可这就是属于历史的真实。”

  

  可这就是属于神的命宿,与神的真实。

  

  不朽冰冷戏谑的说着神的倨傲,神的自私,可她没有说的是,神见证塑造一切。

  

  神倨傲,神自私,但神更可悲。终世与轮回重叠的历史为伴,就算是造物者也无法跳脱出造物的圆周率,就算是神,也不过在决意创造文明众生的那一刻,成为了历史的一部分。

  

  神真可悲。

  

  ——

  

  To be continued.

  

  ——

  

  2022.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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